中欧的天气,一直不是很好,云很多,风却少。
每当海因里希在无所事事的百无聊赖中联想到外界炙热的天气时,他极为烦躁的心情也会稍微觉得好受一些。
牢狱里的温度还是挺舒适的,不知名的冰系法器悬挂在典狱长房间内的墙壁之上,上下摇摆的扇片中飘出一阵阵冷风。
那法器所连接着的数以万千的魔力回路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看来是要有很多的魔力生成器一并供给魔能才行。
海因里希这样想着。
再伴随一个不断漏水也无人来修的马桶,已经可以算作是这里最好的包间了。
海因里希现在才发现,待在铁窗后面的朋友,并不如流行小说中一般好受。
起码当巡逻的狱警在外头色眯眯的盯着他的时候,海因里希一定浑身不自在。
但如此设想的并不只是海因里希一人,他从不孤独。
调戏同村的小女生也好,牵走附近牧民的牛也好。
从来都或多或少有一个人陪伴着海因里希其人,现在也不例外。
从耳边穿来一阵低沉但带有磁性的声音:
“虽然蹲号子不是什么好事情的说,但别那么沮丧吗。”
声音的源头靠近过来,轻柔的用左臂搂住海因里希的脖子。
就像是扶起一个喝醉酒或是走错路的兄弟。
这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同样年纪的青年人——伯恩斯坦。
但胡子的稀疏却不是同一级别。
“你的探监时间快到了吧。”像是在开解朋友,此时的大胡子伯恩斯坦更像是一个受过严格解罪训练的老练修士,“抓紧机会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有脱罪的机会。”
“……”
海因里希仍低着头,把玩着他放在大衣中一并带进来的法杖模型。
一个长杆的似木棍一般的模型,旁边是可以拆装的安置魔力结晶的方形盒子。
高阶的法师们管这个器具叫做结晶容器。
尽管很多法杖都不具有这个魔力原件。
他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模型玩具来满足他学习魔术的愿望。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一天都没有中断过,成为一名荣耀的魔法使是海因里希一生的梦想。
拆装,拆装,拆装,射击,射击,射击。
但他从没有成功使用过一次火弹魔法。
但他仍要练习,仍要像个傻子一般努力。
只有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才能走出村子,拥有话语权。
他想要向着大家证明,魔法不只是上层贵族的专利,学习魔法是不需要任何血统来支持的,也不用如法师塔的研究员一样畏手畏脚,魔法是古代留给大家的礼物,是人人都可以享用的恩典。
作为一个虔诚的机械教徒,他相信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使用魔法的权利和义务。
他是这样做了。
直到他用工地上捡来的法杖杀死了男爵的儿子。
还被当做了小偷。
羞耻的小偷加邪恶的杀人犯。
但是很幸运,他被押送往了男爵所下辖的城区的最中心处——机械教所属的宗教审判庭。
一个可以找机会开罪的地方。
总会对教徒手下留情的吧。
“我知道你被误会,你没有人理解,你一定是被人冤枉。很多人都和你一样说过这些受气话,我可以理解他们官府捉人时候的不讲道理,第一次审判时的不严谨,没有调查清楚事件经过。”稍微缓了口气,伯恩斯坦慢慢的告诉他,“但是,总是要脱离这个鬼地方才能跟别人说这些吧?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无所谓,你说你可以坐着魔导机甲飞到天上去都不要紧,但这都要等到你是一个最起码的受人尊重的自由人。”
“你真的理解吗?我所说的大家都能够使用魔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魔法使的真正事实。——那些神甫们都被统治阶级所愚弄了,你就没有研读过《机械经》吗?上面从来没有讲过什么平凡人不能使用魔法之类的上层欺骗底层的鬼话。”
海因里希还在坚持,坚持他纯真的执着,不服输的劲头。
“如果只是这样与我讲讲的话,我乐意接受这是事实。但做人总得先忍气吞声。”
伯恩斯坦在劝慰他,想要努力告诉海因里希,只有先保持自我存在,才能高谈阔论所谓的梦想和未来。
“而且是男爵的儿子主动找我来决斗,被我这样的天才用魔法杀死了也是无可厚非的自作自受之举才对吧!”
虽然看似意见不合,但海因里希一直将伯恩斯坦认作自己在此处最为信任的倾诉对象,除了自己喜欢哪一个小姑娘除外,其他能说的,包括他幼时尿过几次床,几乎都告诉了他。
此时此刻,伯恩斯坦就是海因里希的告解神父。
“魔法也好,决斗也罢,我不关心这些,我希望你能先认清自己,现在你只是一个被关押的犯人,首先改变身份,然后改变他人。”
“或许,真理是在你这一边。”
海因里希摆摆手,表示认同。
像是经不住软磨硬泡,或是只想乘早结束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摆脱这个对自己毫无信任的人,尽管他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哐当。”
打开隔离栏杆的声音,远远走过来的,拍打着警棍的高大身影。
“囚号1818,名字是海因里希,出来!”从远处走来的狱警,对着关押着海因里希与伯恩斯坦的狭小房间喊话,同时紧紧盯着其中的两人,“你的探监时间到了,和我去传达室见亲属。”
“祝你好运咯,老兄。我是很快就要刑满了。”
随着海因里希被带出牢房,后头的伯恩斯坦对着他大喊大叫。
这就是男人的打气方式。
从牢房到传达室,一路上海因里希的眼睛都是被蒙住的,只能顺着手铐的方向来前进,但他仍极力避免撞到狱警的屁股。
“就这里了,坐下吧。”
高个的狱警从后面将围住海因里希眼睛的布条解开,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椅子上。
“30分钟的时间留给你们两位,她是长得挺俊俏的,嘛,反正祝你愉快。”
椅子前方正对的是一块玻璃组成的巨幕。
而玻璃的对岸,正坐在那里焦急等待着的,梳理成短发样式的红发少女,肩膀上挂着显眼的羊毛披肩,从低开的领口能够隐约看见一对略显丰满的器具,还是蛮有料的。
那位少女——现正靠在椅子上扭捏着。
摆放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如喝茶时使用的杯子一般的奇异法器,好像是叫什么——魔力对话机。
只要对着它那如同蜂巢一般网口的地方说话,就算是中间安排着如此隔音的巨大玻璃,也是可以自由通话不存障碍的。
再往下观察,魔力回路顺着对话机往下延伸,直通到一个看不见的管道内。
能在这里见到那么多不同的法器,从现在为止就起码见到两样新鲜东西了,让海因里希感觉还是有点值得。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燕妮?”
海因里希抢先提问,言语中带着激动。
“我骗他们说,我是你的妻子,他们才肯放我进来。”
捂着对话机的风口,小声的回答着。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燕妮,你一定理解的吧,我的理想,我所做的一切,我与他的决斗……”
“够了。马克思。”
马克思是海因里希的另一个名字,村里面的人也更愿意如此称呼他,显得更可爱一些。
燕妮打断了海因里希的追答,这并不是什么有用的话,尤其是现在这样的险峻情况。
“我和村长都已经替你想好了,只要你在第二次审判开庭的时候,对审判官撒一个小谎就可以了。你就说是你不小心惹怒了法杖中沉睡的机魂,它先是让男爵之子暴走向你宣战,然后又利用你杀掉了他,这都是机魂对男爵随意挖掘古迹的报复。”
这是据海因里希被捉拿之后,全村人连夜讨论得出的最不容易被翻案的解释。燕妮也只是简单的复述了一遍而已。
“但是。——我比他们更加恭敬机魂才对!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我的爷爷是机械教的神甫,我最不能干的事情就是撒谎!若是男爵这里解释不了,我就去找公爵,公爵不行就找国王,国王不行就找皇帝,若是连皇帝都无法解决的话,我亲自叩见教宗大人又如何呢!”
“你就这样继续固执下去吧!连我们自己的可悲现状都无法保持的话,又怎样去谈你哪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与未来呀!”
燕妮的眼眶中带着湿润,将对话机重重的摔下,起身。
“对不起……”
海因里希想要挽留,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可以结束了,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往后离开的燕妮留下的最后回复。
“将囚号1818海因里希·马克思先生带回去!”
典狱长在下令。
…………
“哐当。”
牢房的门被锁上,现在又是海因里希和伯恩斯坦的二人世界了。
“明天就是二审了,你好好准备一下供词吧。”
狱警善意的提醒他,可能只是例行公事。
“老兄,你没问题吧。”
“就是有点心事。”
伯恩斯坦推了一下自探监回来后就沉闷不语的海因里希。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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